第一章 集火

重溟市，高速列车站外，经过三日坚守，原本多达上千人的支援部队，如今已减员超过七成，五架“殉道者”通用作战机甲，其中两架已被摧毁，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，另外三架也不同程度损伤，现在正在由后勤人员补充弹药。

(资料图)

大量的伤员正在排队被直升机运往后方，阵地上哀嚎遍野，身穿白色作战服的医疗兵们穿梭于各个箱型战地病房之间，为伤者注射抑制剂，并对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，尽可能进行清洗和缝合。

本次行动的总指挥，中校刘常锋，此时坐在一只空了的弹药箱上，双眼布满血丝，正如他之前所猜想的，在庞大的后勤补给背后，是一场残酷的防守战，他早已不记得，自己队伍究竟打退了多少次那些转化者如潮水般的冲击，他只知道，身边的战士，越来越少。

“今天是第四天了……如果再找不到那帮家伙，到了下午，我们必须撤退！”

在与转化者激战的这几天里，刘常锋不断派出搜索小队，去接应任务中提及的那些探索探索作战部队的人，全都无功而返，其心情，也随着时间推移，变得越来越差，他甚至开始在心中诅咒自己的顶头上司，并向身边的副手作出了相应的指示。

“找到了——！”

就在刘常锋摸索着上衣口袋，想给自己来根香烟压压火时，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战士们欢欣鼓舞的声音，他微微一怔，本以为希望渺茫，没想到，竟在这最后一天，把这些“活祖宗”给找到了，当即站起身，循着声音，疾步走过去。

只见八名搜索队员，抬着两个担架飞奔进阵地，一边招呼医疗兵赶紧过来施救，一边将担架轻轻放在地上，见到刘常锋站在附近，便上前抬手敬礼：“报告长官，此次搜救行动共发现两名作战员，携带有两只背包，其中一只内的物品符合任务描述。”

“终于可以回去了。”

听到对方的汇报内容后，刘常锋脸上的表情终于“多云转晴”，露出了久违的微笑，他让那些搜索队员去休息，自己则踱步到担架旁，俯身看看这两位盼星星盼月亮，终于给自己盼回来的“活祖宗”到底长什么球样。

“长……官……好。”

担架上，金池岩虽然身体虚弱，但意识还很清醒，加上医疗兵给他打点滴，补充了水分和营养，此时恢复了一点，勉强睁开眼，正看到刘常锋探头探脑的望着自己，一眼瞥见对方战斗服左侧胸口位置喷涂的图案是“两星两杠”后，登时挣扎着，想要起身给他敬礼。

“你身体虚弱，不必起来。”

刘常锋淡淡一笑，随即伸手将金池岩按了回去，能够完成任务，令其心情大好，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另一个担架上的袁梦秋，后者双目紧闭，惨白如纸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，其呼吸也很虚弱，此时被医疗兵罩上了氧气面罩。

此前在地下空洞内，楚道楠以自爆的方式试图与亚巴顿之树同归于尽，袁梦秋和金池岩虽提前逃进了通往高速列车站的地铁隧道，可在接下来的爆炸中，却引发了周围区域的剧烈震动，以至于隧道内出现多处塌方。

二人为了活命，便不过身体疲累，拼命用双手搬动碎石，挖掘泥土，哪怕是将十指磨得血肉模糊，伤可见骨也没有停止，或许是因为超过了身体的极限，就在两人断断续续的往前挖了两天左右，袁梦秋终于支撑不住，彻底昏厥。

此后便是金池岩一直在挖，好在之后的隧道因为远离了爆炸中心，并未出现如之前那样大面积塌方，虽然他的内心早已不报希望，可金池岩还是坚持将袁梦秋连拖带拽，不断压榨自己仅存的体力，终于与那些前来找寻他们的搜救队员碰上了面。

“报告，经系统评估，本次任务已经完成，可以撤退。”

就在刘常锋觉得袁梦秋有几分面熟，想要弯腰仔细去辨认时，其副手忽然跑过来，向他汇报了评估结果，前者点了点头，随即下达最后的指令：“通知下去，半个小时内，所有人必须完成撤离准备，另外，通知重火力支援营，两个小时后，对我方阵地周围进行清洗。”

“收到。”

在得到上级的命令后，这位副手当即抬手给刘常锋敬了一个礼，能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离开这里，他也很高兴，虽然牺牲巨大，好在不是无功而返。

所谓“清洗”，就是针对某一区域进行持续性的重火力倾泻，对区域内的转化者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，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在于，清洗只看时间，不看火力输出的数量，通常按小时计算，即在一小时内，对既定区域火力全开，持续倾泻弹药，直至时间结束。

这种打发，对弹药的消耗自然会成为天文数字，所以一般很少被启用，刘常锋此时下达这个命令，主要还是为了确保撤离时，不会受到转化者狂潮的冲击，以免被这些怪物给一路撵着回禹墟。

所有的装甲运输车都被用来转移伤员，在一众战士羡慕的眼光中，率先离开阵地，因为在这些车辆回来前，他们仍需守住战线，在回到禹墟前，一切都是还是未知，都撑到了这个时候，要是在接下来的冲击中战死，那可太不幸了。

金池岩和袁梦秋在身体情况稳定后，也被专门安排过来的直升机拉到了后方，战地医院将会对他们继续进行妥善治疗，并运送回禹墟内。

由于被副手的汇报给打断，刘常锋也没心思去研究那名女性作战员到底是谁，直接返回自己的营帐，开始布置撤离相关的工作，将留有战斗力的作战员进行整合，又重新分成五个战斗营，其中的一营被安排殿后，二营负责策应和补员。

剩下三个营则按序，对阵地内的物资和装备进行打包和装运，并给殿后部队留下了大量武器和弹药，等到后面三个营完全撤离之后，作为本次行动的总指挥，中校刘常锋，才能够跟随殿后部队一起撤离此地。

两个小时后，随着阵地附近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，用于掩护撤退的“清洗”也随之正式开始，刘常锋一把抓起桌上的头盔，在脑袋上扣好了以后，拎着军官专用的晶弹步枪，一脸狰狞的冲出了营帐。

此时己方阵地内已空了大半，两个营的战斗员，按“三三制”进行分组，并分散在阵地各处，对可能从任何方位袭来的转化者来个个“守株待兔”。

重火力支援营的清洗，只能消灭成群结队的转化者，打乱它们的冲击阵型，对于清洗后仍旧幸存下来的零散转化者却无可奈何，只能由殿后部队对其进行“补刀”，由于是在执行撤退任务，并不要求他们死斗，只要撑过了这一阵，在其重新集结前离开便可平安。

“来了——！”

随着野兽般的低吼声由远及近，刘常锋眼中杀意骤起，反手拉了一下枪栓，对准地平线上出现的黑点，扣下扳机。

“嘭——！”

用晶髓制造的特种子弹，拥有远超普通制式步枪子弹的巨大杀伤力，那些被“清洗”得零零散散的转化者，循着“人味”刚一冒头，就被子弹洞穿了脑袋，晶髓子弹在洞穿颅骨的瞬间，激发爆炸，直接将那只转化者的上半截身体炸成了齑粉。

这声枪响，也正式揭开了最后一场坚守战的序幕，之前三个营的部队已完成撤离，只要将眼前袭来的转化者打退，他们就可以乘坐下一批装甲运输车回到禹墟。

哪怕是经过了地毯式轰炸的“清洗”，残留的转化者，数量也极为可怖，虽被持续轰炸给破坏了阵型，但它们也在溃逃时，因为自身的“虫群意识”而缓慢的积聚起来，最开始是单体攻击，之后便出现了几股成群的转化者。

弹药倾泻，怪物嘶吼，两种声音在战线上此起彼伏，刘常锋很快就打空了一只弹匣，可他却嫌弃手里的步枪不过瘾，换上新弹匣后，转头扔给一边的副手：“你用这个，这小玩意劲儿大！”

那副手正好也打光了手中制式步枪的子弹，抬手接过后，直接搂火就射，两发子弹直接打爆了一头正试图抵近的转化者，正要开口谢过对方，转头就看到刘常锋踢开了一只长方形武器箱，里面是一架加特林重机枪。

这本是用于载具上的武器，由于作战服内的电子肌肉束可以提供额外助力，刘常锋想要将其举起倒也不太费力，而他也正有此意，直接将专用弹药箱上的金属封条扯掉，把供弹链从里面扯了出来，塞进弹仓里。

枪加整箱的子弹，不下六十公斤，刘常锋眼见地平线上的黑点越来越密集，嘴角也随之微微上扬，用手腕上的“心火”启动机枪的运作程序后，直接将它从箱中拽了出来，跟着便扣动了扳机。

金色火焰登时从枪口喷出，子弹如暴风骤雨一般袭向视线所及的地方，那里刚有几十头转化者将身体探出去，就如同是镰刀在麦田中划过，瞬间化作了满地的破碎血肉，而那整整一箱子弹，则在瞬息之间被消耗殆尽。

“哈哈哈……再来，再来！”

刘常锋双目血红，对这些狰狞怪物的持续杀戮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，在打光了子弹之后，直接一脚踢开空掉的弹药箱，嘴里叫嚷着，让人给他供弹，然而，第一波的攻势尚未完全结束，远处就出现了几个“鹤立鸡群”的巨大身影。

那些转化者之所以会迅速集结，是因为“上位”转化者的存在，它们像是被驱使的奴隶那般，有“主子”在身边，就会消除个体的恐惧，身心完全受这些上位者的支配，而这些个家伙的出现，瞬间压制了刘常锋心中的战意。

此时，在上位转化者的驱使下，那些残余的转化者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集结，正扛着火力缓慢往前推进，刘常锋当即按下头盔上的通讯器，在公共频道里下达指令，要求所有人收缩战线，并立即集火那些突然出现的上位转化者。